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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

      我对看不到底的水有种恐惧感,从小就是。这种恐惧感的产生不一定是由于眼前的水有多么深,多么广阔,仅仅是看不到底而已。小的时候,双手扶在水缸沿上,脑袋向下探,直到脸庞快要接触到水面,眼睛直直地往浑浊的水中望去,这时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就会笼罩我的全身,然后我就不由得猛然打个冷颤,跳到一旁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很多次在经历过这种恐惧之后我都下定决心说,以后决不再做同样的事情,但是往往不用多长时间,我就要不得不再一次下同样的决定。曾经以为这种情况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而事实上也确实改变了,只不过是变得更差了。到了后来,甚至洗脸的时候也不得安宁,稍不注意就会凝神注视用过的混杂着肥皂泡沫的洗脸水,又一次被恐惧征服。       成长中的某个阶段我喜欢上了钓鱼,每每放学后都急匆匆地拿着自制的钓鱼工具奔向离家不远的一个池塘,选一个幽静的地方,把鱼饵甩进不远的水中,然后开始漫长的等待。时当盛夏,池塘被荷叶和浮萍所覆盖,只有在边上的一些地方,才能看到池塘里长满青苔的石头,偶尔会有一些无知的小鱼不顾危险到这些地方打转。很长时间没有鱼上钩,又被树上的知了吵得实在烦的时候,我就会在身旁摸索一些小石块,然后用尽力气投向塘中,石头落水的地方,浮萍被打开一个小小的缺口,然后缺口周围的水开始荡漾起来,一圈一圈,很美,那个时候就是这样认为。后来又经过很长时间我才学会一个词来形容她们:“涟漪”,此后这个词就总在脑中盘旋,前段时间,外国友人让我给他将要出生的女儿起一个中国名字的时候,我不假思索地便把这个美妙的词语说了出来。伴随着涟漪的产生,一些问题也随之出现我的脑中,涟漪的下面是什么呢,穿过浮萍的石块会砸到藏匿于水底的妖怪吗,奇形怪状的异兽会不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多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真是……”,话没有讲完,拳头已经雨点般捶落在我的胸口,我伸开双臂,没做任何反抗,承受着,有些心甘情愿。如果没有旁边那个陌生男人有些敌视的目光,我会毫不犹豫地拥抱住她,不管借口是什么,是相隔十年的重逢也好,是两个人之间的尘封往事也好。我的双臂就那样向两旁微微伸开,在打量那个男人的同时也抽空看了一下她的面庞。       她个子不高,头顶只能及到我的下巴,十年不见,感觉她似乎稍微高了些。头发还是如从前一样披散在肩上,略微有些卷曲,没有发现白头发,看来我们还不算太老。脸庞还保留着记忆中那种不能算白皙的色泽,或者简直可以说有些黑,大大的一双眼睛镶嵌在有些发福的脸庞上,显得特别有神。俏皮的鼻子,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仔细想想,好像这次是我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的嘴巴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跟她在一个班上中学的时候,我是个很乐意跟人争论的人,但是却有一个例外,就是有她在场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忍气吞声,这是一个比较明智的选择,忍气吞声总比被人说得体无完肤的好。       想起要叫她过来的时候,我和中学同学甲和乙在这个酒店里面已经呆了大约半个小时。读初中的时候,我们三个是很要好的朋友;毕业后,我继续读了高中,而甲和乙则选择了中专,甲去了省城,乙则去了同一地区的另一县城。中专毕业后,他们两个都回到了县城,各自找了份工作,起初倒也没什么大的差别,甲是在一家金属加工厂做销售,乙则凭借父母的努力进到了税务所,由于工作地点的不同,据说工作之初几年他们相互的联系也不是特别频繁。大学假期回家,由于本身的懒惰并不经常与旧同学联络,偶尔遇到其中一个的时候,我会习惯性地询问起另一个朋友的情况,但得到的回答总是模棱两可,他们也只是打个马虎随便敷衍过去。       情况的改观也只是从前两三年才开始,甲开始和几个朋友开始合计着弄了一个和自己曾经供职的地方相似的工厂,起初的时候据说也只能勉强维持运营,但后来随着经验的丰富事业慢慢地也越做越红火了,后来就在县城里买了一套房,算是给老婆孩子一个交待。没过多久,乙也在县城买了一套二手房,把自己的孩子老婆都安顿了过来。接下来,他们两个的联络也渐渐多了起来,时不时地聚在一起喝几杯酒,吹吹牛打发时间。他们的孩子都是在我读大学期间出生的,到现在算起来也有六七岁左右了,甲的孩子好像我还没有看到过,乙的孩子我也只看到过两三次而已,相比起来,自己到现在都还是孑然一人,竟然感觉有些凄凉。       这次回家,距离上一次有两年的时间,中间几乎没有和县城的同学联系过,所以也就准备从头到尾一直在家里呆着,陪陪父母也就算了,没想到他们倒想起了我,给我打了电话,无奈之下,只能壮起胆子赴约(跟他们在一起,每次都会喝得晕头晕脑)。       我想她是因为我才过来的。由于久未见面,再加上多年不在一个地方生活,大家的共同语言永远只能停留在回忆过去的层面上。没过多长时间,中学时候的事情就又被检阅了一遍,我们只好各自埋头吃菜,到了后来乙嘲笑起我拿高脚酒杯的方法,然后是我喝酒的姿势,迫于无奈,只得扮作小丑一般用手掌环握住酒杯,喝完酒后用嘴唇吮吸酒杯发出吱吱的声响,这时我想起了她,然后就很委婉地问了一句:“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好久没有见。”“对呀,我也有几个月没有看到她了,赶快让她过来。”乙大梦初醒似的赶快拨起了电话。电话拨通后,乙和她随便聊了几句后提议让她过来一起聚一聚,不过好像她不太乐意这么晚出来,乙看到自己的劝解失效之后就有些闷闷不乐地对她说,我好久都不回来一次,况且她也十年没有见过我之类的话,这下竟然奏效了,她要求乙把电话交给我要跟我说话。接过电话过,只是随便问候了一下,她就决定马上过来。       现在大家又重新在酒桌前坐好了,她就坐在我的左手边,甲坐在我右手边,再过去是乙,跟她一块儿来的那个陌生男人坐在了乙的右边,由于桌子很大,所以她和那个陌生男人正好面对面。       “这是我的那位。”她的嘴角向对面那个男人努了努。       我朝她的那位笑了笑,笑容还没有结束,一杯酒就端了过来。       “初次见面,先干三杯!”那个男人热情地说道。       不得已,酒桌上的这一套这么多年来还是不习惯,按照家乡的风俗,喝酒的两方总会找些借口来让对方喝酒,酒桌上是毫无逻辑可言的,或者可以说那是一套比较特殊的逻辑。对我来说,还是直接喝酒比较爽快,不到两分钟,三杯酒就下肚了。那个男人看到我已经喝下了酒,就把目标对准了甲和乙,我也正好趁此机会和她随便聊了两句。   … Lire la su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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